該是美好一天的開始,像是午間休息偶爾收收小護士愛慕的情書,吃著弟弟愛心便當這樣的完美展開……全被眼前這個不速之客給破壞殆盡。
在休息時間前最後一個病患居然是這傢伙……黑川卓司看著錶,拿著診療單完全不想正視頭痛來源。
「你好,佐藤先生請問你是那裡有毛病?」
「別這麼生疏啊,黑川醫生。」話雖這麼說,被稱為佐藤的男人卻正經喊了他醫生。
「我知道你腦袋有毛病,但是我不是腦神經外科,無法解剖治療並且對症下藥。順提現在神經病除了藥物治療控制病情並無法順利根治。小人愛莫能助,請節哀。」說了一大串正準備按下診療結束的按鍵,被佐藤制止。
「醫生除了你我真的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傾訴了。」佐藤一臉殷切。要不是早就知道這傢伙的劣根性, 黑川肯定會握住他的手要他不要放棄希望,只要有希望什麼病都可以根治,兩個人一起演個什麼熱血醫生倫理劇諸如此類的。
但他實在受不了這傢伙每次掛號騷擾的病症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每日一掛號,要是嫌錢太多怎麼不去救助捐款?雖然這樣抱怨,但每每都是他敗陣下來也是情理之事,「你說吧……這次又是什麼?」
佐藤突然顯得有點羞澀,「我上次看到你弟……」
「我弟?」黑川憶起前幾天又來送邊當的卓也與佐藤撞個正著,兩人大男人身高都破一百八,雙雙跌倒在地。這種意外應該不至於在佐藤人生雞毛蒜皮小事上增添什麼。
「我想這就是一見鍾情。」
「你說話別這麼沒邏輯,什麼我弟,什麼一見鍾情?」
佐藤偷偷靠在黑川耳邊,「我昨天……夢見你弟了。」
「所以?」黑川鄙視的看著佐藤。
「然後……」
「你能不能把話一次說完?」不耐煩的黑川敲了敲桌面。
佐藤正經八百,「報告醫生,然後我夢遺了。」
黑川卓司長這麼大,第一次遇到同性戀。嗯……真的是第一次。現在這傢伙是在說他夢見了卓也,然後夢遺。
在醫學上夢遺又稱遺精,正常男子都會有的狀況並不會對身體、生育及工作學習産生不良影響。
冷靜黑川卓司,這傢伙肯定是在開玩笑。玩弄你做為樂趣之一的惡劣傢伙肯定正在觀察你的表情,他只是想激怒你。
這沒什麼,不過就是自家弟弟被當作素材使用,在夢裡任意使用。又不是你。
黑川努力壓抑自己的怒氣,明明已經說服了自己還是忍不住暴怒了起來,「首先滾出我的診療室。」
「別這!」話來沒來得及說完,馬上就被黑川卓司打斷,「你聽不懂人話嗎?我不想聽你春夢的內容,對象還是我弟弟。」
佐藤問:「你有弟控?」
「沒有弟控也沒有誰可以忍受一個大男人妄想自己弟弟的腸壁柔軟度與括約肌收縮。我鄭重警告你給我滾出去。」黑川卓司受不了的站起身推著佐藤平一郎,佐藤並不想離開,轉身抱住黑川卓司的腰死命抵抗,「我知道我很下流噁心,可是我真心困擾啊醫生!」
黑川拉也拉不開佐藤的手,「我是外科醫生,不是心理醫生更不是他媽的泌尿科!無法針對你那下流噁心外加變態的生殖器做任何治療建議。」
好死不死,今天輪班休息送便當的卓也正好推開門走了進去,看見兩個人纏在一起……早就聽過老哥抱怨過佐藤這個神經病,自上次第一次見面後對這傢伙的印象只停留在四眼田雞神經病這個層面,今日一見大概會多個對老哥屁眼有興趣的四眼田雞神經病。
這頓飯吃得太不省心,見色忘友到一個極致又相當理所當然的佐藤平一郎,在卓也扔下便當後也跟著離開了。雖然他沒有把佐藤這傢伙擺在友這個位置。不過幸災樂禍居多的他在心裡默默替卓也點燈,祈禱他能應付那個腦子有洞外加變態,以及並非對自己而是對他屁眼有興趣的佐藤平一郎。
大概是多少知道自家弟弟對於這些情情愛愛沒啥興趣,才能這麼放心吧。
更何況廚藝好擅長家事又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弟弟,給佐藤真是太浪費了。就算弟弟同意他也不同意,無關弟控。他絕對沒有弟控,他發誓。
弟弟這種生物就是在小時候彼此把醜態都看盡,要萌也萌不起來的生物。況且不可避免在弟弟出生時他還有過啊多一個人來爭寵的想法。
還好弟弟蠢笨居多,兩兄弟情感不上不下,就像普通家庭兄弟的互動,不能免俗他們的童年也是拿著超人正義戰士打擊壞蛋,唯一差別則是崇拜超人與正義的卓也即使升上國中依舊把這些當作神一樣供奉著。
明明已經不再是那個流著鼻涕嚷著疊字的年紀,超人根本不存在。想來那個穿著倒三角大紅內褲的傢伙,在這個社會只會在麻將社出現,無非是要招招運氣。
慶幸之後心智成長的高中時代改把正義朝向三次元警察目標前進,不然他還真怕自家弟弟哪天穿著倒三角衝到街道口說要行正義之名拯救世界,而被真正的正義給帶走。
這種虛偽的正義,也只有他那個笨蛋弟弟才會相信,才會一意孤行的走了警校這條路。
看他專心考上警校也算安心。
不過說起來卓也身旁連個女孩子的影都沒看見,男性朋友倒是挺多的……糟糕……弟弟不會一直都……黑川卓司想到這連午飯都吃不太下了,就連下午的看診也都心不在焉,只好尋求解決方案。
場景一換,從白的嚇人充滿藥水味的醫院改自燈光昏暗的酒吧。
重頭開始,大家好我是黑川卓司,目前在某酒吧與陌生人聊心事,不是經常有這樣的情況嗎?對於周遭親朋好友難以開口的困擾與心情,改為面對壓根跟你人生打不上交到的傢伙就能袒露心事並侃侃而談。
他絕對不是因為找一個心理師生傾談價格比一杯馬丁尼還要貴這個原因。不過他也不是完全對坐在他左手邊的傢伙一無所知,調查結果下是在一家正當企業掛名的律師事務所,有點黑道背景如此這般。像他這種每年正常繳納稅款、不亂丟垃圾、更不公然猥褻、以及那個濫用社會醫療資源的佐藤○一郎比起來,他實在是個典範好公民。
結論之下他這輩子八竿子都不會跟這律師打上交到。生活圈完全沒交集,也就能放心的敞開心胸隨便牢騷。
通常他們都以自說自話方式開啟對談。
「啊先說好了,還是我那個醫生朋友的事,依舊簡稱他A。」
律師點點頭,表示他明白了。
「A的有一個朋友就是很煩的B之前跟你說過,B看上了A的弟弟,A並不擔心,但是想到自家弟弟從來沒有帶女人回家過,於是開始懷疑弟弟是否喜歡自己。你說A該怎麼辦?」
律師喝了一口馬丁尼,表示:「A的腦袋應該砍掉重練。」
場景從黑川兄轉到黑川弟這,黑川卓也稱得上彬彬有禮開口詢問一直跟在他後頭的傢伙。
「那個佐藤……平……佐藤先生?」卓也對於人名有點苦手,畢竟已經為他取了一個四眼田雞這個綽號,臨時要接上本名還需要一點時間。
跟在他後頭的佐藤平一郎,臉上掛著無害笑顏,在他終於把視線擺在他身上時,加深了嘴角弧度後開口:「平一郎,佐藤平一郎。」
……誰管你平幾郎啊。
「嗯……佐藤先生,你、請問你有什麼事嗎?」自覺用字遣詞有些不太禮貌,最後還是加上了請字。
「不用這麼生疏,你可以喊我的名字。」
「沒有誰一認識就以名字互稱,況且我們不熟吧?」
「我跟你哥很熟,我經常捧他的場。」別說的老哥像是在什麼不良場所工作的坐檯小姐好嗎?
發覺黑川卓也露出不太耐煩的表情,佐藤改口:「其實我是姓平一郎名佐藤。」
「你在騙三歲小孩嗎?」
「不,我是在騙卓也你啊。」
先生你都說出來了。
卓也揉了揉一頭短髮又看了看錶,他晚點還要站崗巡邏,說真的還有點時間他想去睡個午覺一點都不想跟這傢伙耗,速戰速決吧,他會跟著自己無非是要自己同意他與老哥的事,要不然就是想討好自己,好專心追求老哥不受阻礙。雖然剛剛種種行為一點討好跡象也沒有。
「你想要幹嘛就直說吧……」拐歪末角太過複雜,直接開門見山對他這種直腸子也比較好思考。
聽到他這麼說佐藤平一郎笑瞇了眼,「當然是來場命中注定的戀情。」
「命中注定?」卓也重複了一次,佐藤點點頭附和。
大概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這類話題,卓也有點木訥的問:「你怎麼知道這次就是命中注定?搞錯怎麼辦?」
「如果這次遇上自己喜愛的不把他當作命中注定,錯過怎麼辦?」
也是……看著佐藤說的理直氣壯,卓也反駁不能。
這四眼田雞就這麼喜歡老哥?
他又問:「那假如他不是呢?不是你的命中注定?」
「怎麼會呢?所謂命中注定可是一生一次的感應,絕對不會弄錯的。」
得到這種答案的卓也,對佐藤露出第一個微笑,「你說你叫佐藤……平一郎是吧?」
佐藤以微笑回應,「你要喊我平一郎也是可以的,應該說拜託請喊我平一郎。」
「佐藤先生其實還挺有趣的。」卓也伸出手拍了拍佐藤的肩,「好了,老哥就交給你了。我本來就沒打算阻攔你們,放心追吧。」
「嗯,都交給我……」等等哪裡不對,看著卓也一說完便掉頭轉身準備離開,佐藤緊急拉住了卓也,「我的命中注定可是你啊。」
然後黑川卓也反射性把佐藤平一郎反手抓後摔了出去。
隔天佐藤平一郎哀號著來找他,不過這次真的是來看病了。扶著腰那個姿勢相當曖昧,黑川卓司臉上肌肉抽了抽,想笑又笑不太出來。
「佐藤先生,請問哪裡不舒服?」特意強調了哪裡兩字,希望佐藤別再裝病呼嚨他。
佐藤先是看了一旁護士一眼,然後一手扶著腰另一手遮在側臉小聲地回:「有點難以啟齒。」
從沒看這傢伙這副窩囊樣,黑川卓司起了點好意,讓護士先出去後示意佐藤可以開口了。
佐藤音量反而更小了,說了什麼黑川沒聽見。
「什麼?你大聲一點。」黑川卓司難得擺了一次大爺樣,死活也不肯湊上前聽。
佐藤深吸一口氣又說了一次,但是依舊麻雀音量。
「你再這樣我就開廣播系統讓你慢慢說。」這麼說的同時把醫院內建廣播轉向佐藤,邊欣賞他尷尬的神情,黑川卓司還以為這些年來被佐藤平一郎騷擾的那口惡氣終於找到出處。但下一秒他便後悔了。
「屁股,我的屁股被你弟弄得很痛。」音量剛好,但麥克風足以收音。
「我操你個......」
佐藤細心地替他關上麥克風,「你是醫生,形象形象。」
黑川卓司拿起手術刀彷彿要跟他拼命,佐藤平一郎毫不畏懼翹著屁股,「令弟可是讓我把屁股交給你,你不要辜負他。」
「我就代替舍弟先幫你開苞,可好?」
佐藤縮了縮,「這就得討論一下了,基本上我個人定位是一號。」
黑川卓司露出微笑,「誰管你上下,手術刀不長眼。」
「醫生不要!」
與昨日一樣門被推開,站在門口的是黑川卓也,手拿飯盒看著裏頭又纏在一起的兩人。
「這次在玩醫生病人角色扮演遊戲嗎?」語畢,將飯盒放了下來。
卓司先鬆了手,他還想在自家弟弟眼裡保留一點風度,可嘴卻無法停止抱怨。
「我本來就是醫生。」黑川卓也遞了飯盒給老哥,沒怎麼在意。
一旁的佐藤卻延續話題的湊到了卓也身邊說:「我們也可以玩警察抓小偷,你警察,我小偷。」
不管什麼事都相當認真看待的黑川卓也回:「我可是真的警察,你又不是真的小偷。」
只有佐藤沒聽出意思,黑川卓司乖乖拿著飯盒到一旁,弟弟肯定是已經想把這傢伙移送法辦卻礙於沒有罪行。
應證了戀愛中人多半傻逼,就算剛剛吃了個鱉,佐藤平一郎依然不在意,臉上堆滿笑意繼續送死。
「怎麼不是,我會偷人。」
雖躲得遠遠,但耳朵可沒聾,一聽見這句話的卓司立馬嗆到。
像是嫌不夠似的佐藤繼續接著說:「不然對調也行,我當警察,你當小偷。」
卓也先是拍拍不知為何咳嗽的老哥,又替他哥倒了杯水才回:「我也不會偷東西,你怎麼抓我?」
「你怎麼知道你沒偷?」佐藤平一郎又湊了過去,順手將卓也手上那杯水推到了卓司手上,然後牽著他的手貼在他的左胸,「你可是偷走了我的心。」
黑川卓司這次很聰明沒先喝水,不然肯定嗆得天昏地暗。看著佐藤耍流氓後被自家老弟從左邊摔到右邊,心裡雖痛快但也挺消化不良的。
嘖嘖嘖,臀部著地難怪難怪......
不過多年以後,黑川卓司沒料到自家弟弟真會栽在這人手裡。對於佐藤之於卓也逆來順受的態度也在那時終於得到一個解答。
他發現佐藤說得再多都抵不上一句都好。他好,他便也好。
有一個人願意遷就於另一個人,無關所謂愛恨是非。都能簡單令黑川卓也這個單線前進的傢伙感動到不行。
當然被摔的眼冒金星得當事人之一──佐藤平一郎,壓根沒有這種浪漫情懷去理解就是了。
午飯結束,卓也向老哥告別,離開醫院時不意外後頭還跟著佐藤。他停佐藤便也停,他邁開腳步佐藤亦是,聽老哥說這傢伙覬覦他的屁股他還不太信,即便是現在也是。
不是沒有被誰追過,小時後樣貌還行幾封小情書也收過,只是到最後都被老哥給掐了。他想就算沒有老哥的多此一舉,他也沒心思跟哪個女孩子親近。念了警校住宿就更加糟糕了。裡頭幾乎全是男人,對於男人的告白一開始是驚訝到最後變為稀鬆平常,甚至有接受打算的自己也許真的有點怪也說不一定。
他有想過或許是聽著同梯的抱怨女人大小事讓他多少有點感冒,警校中少有的女人又各個能把男人從這摔到那,再從那摔回這的女漢子,就算有什麼心思摔著摔著也就什麼也沒了。
這也是為什麼佐藤一動他便以摔回禮。想到這裡多少有點對不起這四眼田雞,看這身板再多摔幾次大約就得躺在老哥醫院養傷了吧?
醫院離警局只有兩條街的距離,佐藤送他送到了門口才開口道別。
看著佐藤的背影黑川卓也心底竄起一股古怪的感覺,要說動心肯定還遠。他站在這許久也沒捉摸出一點意思,便轉身進去了。
沒過多久老哥撥了電話關心幾句,多半問的是佐藤有沒有對他不規矩。卓也愣了愣後搖搖頭,想著老哥看不見才開口回沒有。
話題來來去去都是佐藤那傢伙不壞,卻又要自己長心眼別給人吃了又替人算錢這等蠢蛋行為。老哥總是擔心的太多,他還是一個警察呢。四眼田雞能耐他何?
好吧沒過幾天黑川卓也便覺得臉腫腫的,這被打臉的滋味來的太快。他真沒想到佐藤哪來的臉皮裝迷路天天上警局找他。
偏偏他又是人民保母,不能指著他鼻子臭罵著他你騙人,他當自己不知道他家住五條接右拐三巷透天厝高級住宅區,天天迷路到他警局前是干擾辦案!
更令他心寒的是,他警局同事也不知收了什麼好處,全都周潤發閉眼並露出全都不乾他們屁事的表情,專注賣隊友一百年。
黑川卓也也就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領著佐藤平一郎繞著一遍又一遍市區小巷。
在休息時間前最後一個病患居然是這傢伙……黑川卓司看著錶,拿著診療單完全不想正視頭痛來源。
「你好,佐藤先生請問你是那裡有毛病?」
「別這麼生疏啊,黑川醫生。」話雖這麼說,被稱為佐藤的男人卻正經喊了他醫生。
「我知道你腦袋有毛病,但是我不是腦神經外科,無法解剖治療並且對症下藥。順提現在神經病除了藥物治療控制病情並無法順利根治。小人愛莫能助,請節哀。」說了一大串正準備按下診療結束的按鍵,被佐藤制止。
「醫生除了你我真的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傾訴了。」佐藤一臉殷切。要不是早就知道這傢伙的劣根性, 黑川肯定會握住他的手要他不要放棄希望,只要有希望什麼病都可以根治,兩個人一起演個什麼熱血醫生倫理劇諸如此類的。
但他實在受不了這傢伙每次掛號騷擾的病症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每日一掛號,要是嫌錢太多怎麼不去救助捐款?雖然這樣抱怨,但每每都是他敗陣下來也是情理之事,「你說吧……這次又是什麼?」
佐藤突然顯得有點羞澀,「我上次看到你弟……」
「我弟?」黑川憶起前幾天又來送邊當的卓也與佐藤撞個正著,兩人大男人身高都破一百八,雙雙跌倒在地。這種意外應該不至於在佐藤人生雞毛蒜皮小事上增添什麼。
「我想這就是一見鍾情。」
「你說話別這麼沒邏輯,什麼我弟,什麼一見鍾情?」
佐藤偷偷靠在黑川耳邊,「我昨天……夢見你弟了。」
「所以?」黑川鄙視的看著佐藤。
「然後……」
「你能不能把話一次說完?」不耐煩的黑川敲了敲桌面。
佐藤正經八百,「報告醫生,然後我夢遺了。」
黑川卓司長這麼大,第一次遇到同性戀。嗯……真的是第一次。現在這傢伙是在說他夢見了卓也,然後夢遺。
在醫學上夢遺又稱遺精,正常男子都會有的狀況並不會對身體、生育及工作學習産生不良影響。
冷靜黑川卓司,這傢伙肯定是在開玩笑。玩弄你做為樂趣之一的惡劣傢伙肯定正在觀察你的表情,他只是想激怒你。
這沒什麼,不過就是自家弟弟被當作素材使用,在夢裡任意使用。又不是你。
黑川努力壓抑自己的怒氣,明明已經說服了自己還是忍不住暴怒了起來,「首先滾出我的診療室。」
「別這!」話來沒來得及說完,馬上就被黑川卓司打斷,「你聽不懂人話嗎?我不想聽你春夢的內容,對象還是我弟弟。」
佐藤問:「你有弟控?」
「沒有弟控也沒有誰可以忍受一個大男人妄想自己弟弟的腸壁柔軟度與括約肌收縮。我鄭重警告你給我滾出去。」黑川卓司受不了的站起身推著佐藤平一郎,佐藤並不想離開,轉身抱住黑川卓司的腰死命抵抗,「我知道我很下流噁心,可是我真心困擾啊醫生!」
黑川拉也拉不開佐藤的手,「我是外科醫生,不是心理醫生更不是他媽的泌尿科!無法針對你那下流噁心外加變態的生殖器做任何治療建議。」
好死不死,今天輪班休息送便當的卓也正好推開門走了進去,看見兩個人纏在一起……早就聽過老哥抱怨過佐藤這個神經病,自上次第一次見面後對這傢伙的印象只停留在四眼田雞神經病這個層面,今日一見大概會多個對老哥屁眼有興趣的四眼田雞神經病。
這頓飯吃得太不省心,見色忘友到一個極致又相當理所當然的佐藤平一郎,在卓也扔下便當後也跟著離開了。雖然他沒有把佐藤這傢伙擺在友這個位置。不過幸災樂禍居多的他在心裡默默替卓也點燈,祈禱他能應付那個腦子有洞外加變態,以及並非對自己而是對他屁眼有興趣的佐藤平一郎。
大概是多少知道自家弟弟對於這些情情愛愛沒啥興趣,才能這麼放心吧。
更何況廚藝好擅長家事又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弟弟,給佐藤真是太浪費了。就算弟弟同意他也不同意,無關弟控。他絕對沒有弟控,他發誓。
弟弟這種生物就是在小時候彼此把醜態都看盡,要萌也萌不起來的生物。況且不可避免在弟弟出生時他還有過啊多一個人來爭寵的想法。
還好弟弟蠢笨居多,兩兄弟情感不上不下,就像普通家庭兄弟的互動,不能免俗他們的童年也是拿著超人正義戰士打擊壞蛋,唯一差別則是崇拜超人與正義的卓也即使升上國中依舊把這些當作神一樣供奉著。
明明已經不再是那個流著鼻涕嚷著疊字的年紀,超人根本不存在。想來那個穿著倒三角大紅內褲的傢伙,在這個社會只會在麻將社出現,無非是要招招運氣。
慶幸之後心智成長的高中時代改把正義朝向三次元警察目標前進,不然他還真怕自家弟弟哪天穿著倒三角衝到街道口說要行正義之名拯救世界,而被真正的正義給帶走。
這種虛偽的正義,也只有他那個笨蛋弟弟才會相信,才會一意孤行的走了警校這條路。
看他專心考上警校也算安心。
不過說起來卓也身旁連個女孩子的影都沒看見,男性朋友倒是挺多的……糟糕……弟弟不會一直都……黑川卓司想到這連午飯都吃不太下了,就連下午的看診也都心不在焉,只好尋求解決方案。
場景一換,從白的嚇人充滿藥水味的醫院改自燈光昏暗的酒吧。
重頭開始,大家好我是黑川卓司,目前在某酒吧與陌生人聊心事,不是經常有這樣的情況嗎?對於周遭親朋好友難以開口的困擾與心情,改為面對壓根跟你人生打不上交到的傢伙就能袒露心事並侃侃而談。
他絕對不是因為找一個心理師生傾談價格比一杯馬丁尼還要貴這個原因。不過他也不是完全對坐在他左手邊的傢伙一無所知,調查結果下是在一家正當企業掛名的律師事務所,有點黑道背景如此這般。像他這種每年正常繳納稅款、不亂丟垃圾、更不公然猥褻、以及那個濫用社會醫療資源的佐藤○一郎比起來,他實在是個典範好公民。
結論之下他這輩子八竿子都不會跟這律師打上交到。生活圈完全沒交集,也就能放心的敞開心胸隨便牢騷。
通常他們都以自說自話方式開啟對談。
「啊先說好了,還是我那個醫生朋友的事,依舊簡稱他A。」
律師點點頭,表示他明白了。
「A的有一個朋友就是很煩的B之前跟你說過,B看上了A的弟弟,A並不擔心,但是想到自家弟弟從來沒有帶女人回家過,於是開始懷疑弟弟是否喜歡自己。你說A該怎麼辦?」
律師喝了一口馬丁尼,表示:「A的腦袋應該砍掉重練。」
場景從黑川兄轉到黑川弟這,黑川卓也稱得上彬彬有禮開口詢問一直跟在他後頭的傢伙。
「那個佐藤……平……佐藤先生?」卓也對於人名有點苦手,畢竟已經為他取了一個四眼田雞這個綽號,臨時要接上本名還需要一點時間。
跟在他後頭的佐藤平一郎,臉上掛著無害笑顏,在他終於把視線擺在他身上時,加深了嘴角弧度後開口:「平一郎,佐藤平一郎。」
……誰管你平幾郎啊。
「嗯……佐藤先生,你、請問你有什麼事嗎?」自覺用字遣詞有些不太禮貌,最後還是加上了請字。
「不用這麼生疏,你可以喊我的名字。」
「沒有誰一認識就以名字互稱,況且我們不熟吧?」
「我跟你哥很熟,我經常捧他的場。」別說的老哥像是在什麼不良場所工作的坐檯小姐好嗎?
發覺黑川卓也露出不太耐煩的表情,佐藤改口:「其實我是姓平一郎名佐藤。」
「你在騙三歲小孩嗎?」
「不,我是在騙卓也你啊。」
先生你都說出來了。
卓也揉了揉一頭短髮又看了看錶,他晚點還要站崗巡邏,說真的還有點時間他想去睡個午覺一點都不想跟這傢伙耗,速戰速決吧,他會跟著自己無非是要自己同意他與老哥的事,要不然就是想討好自己,好專心追求老哥不受阻礙。雖然剛剛種種行為一點討好跡象也沒有。
「你想要幹嘛就直說吧……」拐歪末角太過複雜,直接開門見山對他這種直腸子也比較好思考。
聽到他這麼說佐藤平一郎笑瞇了眼,「當然是來場命中注定的戀情。」
「命中注定?」卓也重複了一次,佐藤點點頭附和。
大概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這類話題,卓也有點木訥的問:「你怎麼知道這次就是命中注定?搞錯怎麼辦?」
「如果這次遇上自己喜愛的不把他當作命中注定,錯過怎麼辦?」
也是……看著佐藤說的理直氣壯,卓也反駁不能。
這四眼田雞就這麼喜歡老哥?
他又問:「那假如他不是呢?不是你的命中注定?」
「怎麼會呢?所謂命中注定可是一生一次的感應,絕對不會弄錯的。」
得到這種答案的卓也,對佐藤露出第一個微笑,「你說你叫佐藤……平一郎是吧?」
佐藤以微笑回應,「你要喊我平一郎也是可以的,應該說拜託請喊我平一郎。」
「佐藤先生其實還挺有趣的。」卓也伸出手拍了拍佐藤的肩,「好了,老哥就交給你了。我本來就沒打算阻攔你們,放心追吧。」
「嗯,都交給我……」等等哪裡不對,看著卓也一說完便掉頭轉身準備離開,佐藤緊急拉住了卓也,「我的命中注定可是你啊。」
然後黑川卓也反射性把佐藤平一郎反手抓後摔了出去。
隔天佐藤平一郎哀號著來找他,不過這次真的是來看病了。扶著腰那個姿勢相當曖昧,黑川卓司臉上肌肉抽了抽,想笑又笑不太出來。
「佐藤先生,請問哪裡不舒服?」特意強調了哪裡兩字,希望佐藤別再裝病呼嚨他。
佐藤先是看了一旁護士一眼,然後一手扶著腰另一手遮在側臉小聲地回:「有點難以啟齒。」
從沒看這傢伙這副窩囊樣,黑川卓司起了點好意,讓護士先出去後示意佐藤可以開口了。
佐藤音量反而更小了,說了什麼黑川沒聽見。
「什麼?你大聲一點。」黑川卓司難得擺了一次大爺樣,死活也不肯湊上前聽。
佐藤深吸一口氣又說了一次,但是依舊麻雀音量。
「你再這樣我就開廣播系統讓你慢慢說。」這麼說的同時把醫院內建廣播轉向佐藤,邊欣賞他尷尬的神情,黑川卓司還以為這些年來被佐藤平一郎騷擾的那口惡氣終於找到出處。但下一秒他便後悔了。
「屁股,我的屁股被你弟弄得很痛。」音量剛好,但麥克風足以收音。
「我操你個......」
佐藤細心地替他關上麥克風,「你是醫生,形象形象。」
黑川卓司拿起手術刀彷彿要跟他拼命,佐藤平一郎毫不畏懼翹著屁股,「令弟可是讓我把屁股交給你,你不要辜負他。」
「我就代替舍弟先幫你開苞,可好?」
佐藤縮了縮,「這就得討論一下了,基本上我個人定位是一號。」
黑川卓司露出微笑,「誰管你上下,手術刀不長眼。」
「醫生不要!」
與昨日一樣門被推開,站在門口的是黑川卓也,手拿飯盒看著裏頭又纏在一起的兩人。
「這次在玩醫生病人角色扮演遊戲嗎?」語畢,將飯盒放了下來。
卓司先鬆了手,他還想在自家弟弟眼裡保留一點風度,可嘴卻無法停止抱怨。
「我本來就是醫生。」黑川卓也遞了飯盒給老哥,沒怎麼在意。
一旁的佐藤卻延續話題的湊到了卓也身邊說:「我們也可以玩警察抓小偷,你警察,我小偷。」
不管什麼事都相當認真看待的黑川卓也回:「我可是真的警察,你又不是真的小偷。」
只有佐藤沒聽出意思,黑川卓司乖乖拿著飯盒到一旁,弟弟肯定是已經想把這傢伙移送法辦卻礙於沒有罪行。
應證了戀愛中人多半傻逼,就算剛剛吃了個鱉,佐藤平一郎依然不在意,臉上堆滿笑意繼續送死。
「怎麼不是,我會偷人。」
雖躲得遠遠,但耳朵可沒聾,一聽見這句話的卓司立馬嗆到。
像是嫌不夠似的佐藤繼續接著說:「不然對調也行,我當警察,你當小偷。」
卓也先是拍拍不知為何咳嗽的老哥,又替他哥倒了杯水才回:「我也不會偷東西,你怎麼抓我?」
「你怎麼知道你沒偷?」佐藤平一郎又湊了過去,順手將卓也手上那杯水推到了卓司手上,然後牽著他的手貼在他的左胸,「你可是偷走了我的心。」
黑川卓司這次很聰明沒先喝水,不然肯定嗆得天昏地暗。看著佐藤耍流氓後被自家老弟從左邊摔到右邊,心裡雖痛快但也挺消化不良的。
嘖嘖嘖,臀部著地難怪難怪......
不過多年以後,黑川卓司沒料到自家弟弟真會栽在這人手裡。對於佐藤之於卓也逆來順受的態度也在那時終於得到一個解答。
他發現佐藤說得再多都抵不上一句都好。他好,他便也好。
有一個人願意遷就於另一個人,無關所謂愛恨是非。都能簡單令黑川卓也這個單線前進的傢伙感動到不行。
當然被摔的眼冒金星得當事人之一──佐藤平一郎,壓根沒有這種浪漫情懷去理解就是了。
午飯結束,卓也向老哥告別,離開醫院時不意外後頭還跟著佐藤。他停佐藤便也停,他邁開腳步佐藤亦是,聽老哥說這傢伙覬覦他的屁股他還不太信,即便是現在也是。
不是沒有被誰追過,小時後樣貌還行幾封小情書也收過,只是到最後都被老哥給掐了。他想就算沒有老哥的多此一舉,他也沒心思跟哪個女孩子親近。念了警校住宿就更加糟糕了。裡頭幾乎全是男人,對於男人的告白一開始是驚訝到最後變為稀鬆平常,甚至有接受打算的自己也許真的有點怪也說不一定。
他有想過或許是聽著同梯的抱怨女人大小事讓他多少有點感冒,警校中少有的女人又各個能把男人從這摔到那,再從那摔回這的女漢子,就算有什麼心思摔著摔著也就什麼也沒了。
這也是為什麼佐藤一動他便以摔回禮。想到這裡多少有點對不起這四眼田雞,看這身板再多摔幾次大約就得躺在老哥醫院養傷了吧?
醫院離警局只有兩條街的距離,佐藤送他送到了門口才開口道別。
看著佐藤的背影黑川卓也心底竄起一股古怪的感覺,要說動心肯定還遠。他站在這許久也沒捉摸出一點意思,便轉身進去了。
沒過多久老哥撥了電話關心幾句,多半問的是佐藤有沒有對他不規矩。卓也愣了愣後搖搖頭,想著老哥看不見才開口回沒有。
話題來來去去都是佐藤那傢伙不壞,卻又要自己長心眼別給人吃了又替人算錢這等蠢蛋行為。老哥總是擔心的太多,他還是一個警察呢。四眼田雞能耐他何?
好吧沒過幾天黑川卓也便覺得臉腫腫的,這被打臉的滋味來的太快。他真沒想到佐藤哪來的臉皮裝迷路天天上警局找他。
偏偏他又是人民保母,不能指著他鼻子臭罵著他你騙人,他當自己不知道他家住五條接右拐三巷透天厝高級住宅區,天天迷路到他警局前是干擾辦案!
更令他心寒的是,他警局同事也不知收了什麼好處,全都周潤發閉眼並露出全都不乾他們屁事的表情,專注賣隊友一百年。
黑川卓也也就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領著佐藤平一郎繞著一遍又一遍市區小巷。